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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原创】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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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

他从小和他的姐姐一起长大，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。

姐姐就像他的母亲一般，无微不至地照料他。

他也很爱他的姐姐，姐姐就是他的再生父母，他的心中怀着对姐姐的感激，对姐姐几乎是言听计从。

他们彼此依赖，相互扶持着长大。

在他们家隔壁住着一个男孩，他和男孩从小就一起玩。男孩并没有因为他的父母双亡而嘲笑他，一直陪在他身边，对他笑，和他玩，一起上小学，初中，高中。

每次他们闹在一起的时候，姐姐就会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笑。

他很爱很爱姐姐，也很爱很爱男孩。

02

从小，他家里的墙壁上就挂着两幅画。一幅画中有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和一个白裙子的人，那幅画上被姐姐打了一个大大的叉。两个人中间还有一条缝——那是被姐姐撕开的。但那幅画并没有被彻底撕裂，在底部，在两个人中间有一个小人。那个幼稚的小人是那个黑衣服和白裙子之间唯一的联系。

另一幅画中有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和一个白衣服的人，那幅画被姐姐打了一个大大的勾。在那两个人中间，姐姐画了好多好多的爱心。

他问过姐姐为什么，姐姐只是对他说:“你要记得，第一幅画是错误的，第二幅画才是正确的。”

对姐姐的信赖使他没有再多问。

03

他的同桌是个小女孩，他们平时没有说过话，甚至就连班上其他的女生，他都很少与之交谈。

每次姐姐去开家长会，他的班主任总会对姐姐说:“他不爱跟班上的女同学交往，导致小组合作的作业没法完成。虽然说不跟异性往来可以算是一件好事，但是恐怕对成长不利。你作为姐姐，也是监护人，应该往这个方面开导开导他。”

姐姐开完家长会回来就会拿这件事笑他，问他是不是害怕女生。眼睛却亮晶晶的，似乎很高兴。

他不是很高兴姐姐用这件事笑他，但是每次姐姐笑完又会叫他去和隔壁的男孩玩，他就又很高兴了。 

04

其实他倒也算不上是害怕女生，只是不懂得相处。久而久之便形成一种畏惧感。

很遗憾，在他的童年里唯一的女性就是姐姐，而姐姐并没有对他做过关于“与异性交往”这个方面的引导，所以他对女生有一种本能的避让。

这个本能使他过分信赖他的姐姐。

05

姐姐总是对他和男孩的交往有着很高的热情。

“怎么样，你们今天又做了些啥？”姐姐笑嘻嘻地问他。

一听姐姐问起这个，原本因为玩闹了一天疲惫不堪的他，又充满了高涨的兴致。他说:“今天和他一起在小树林里爬树了。他可笨了，从树上下来的时候，还摔到了我身上。”他故意把“他可笨了”四个字咬得很重。

姐姐似乎没有明白他所谓的重点，低头小声地将他刚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:“摔到了他身上啊……”

“啊？”男孩偏着头去看姐姐。

姐姐向他摆摆手，脸上依旧是笑嘻嘻的，不过仔细看，眼睛似乎更亮了些。

他没有想太多，只当姐姐是在为他的友谊高兴。

06

“当当当当！姐姐又给你买新书了哟。”姐姐笑着将一大摞书塞进他的书架。

他无奈地看着姐姐，道:“姐，你不用给我买书，要看什么我自己会跟你说的。”

其实这也只是说说而已，从小到大的各种读物都是姐姐买回来给他的。姐姐买回来的书，不论什么他都照单全收，全都看了个遍。

姐姐看着他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。姐姐的笑使他打了个冷战，他抬头看见姐姐的眼睛，黑黑的，暗暗的。

待姐姐走出房间后，他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姐姐刚刚塞进去的书，封面上有两个男生亲密地贴在一起。

心中虽然疑惑，但也习以为常。他翻开这本书读起来。

07

姐姐带他去逛街，路过一家服装店，橱窗里有两个男性人形模特靠在一起，姐姐意味不明地笑着看着那两个人形模特。

站在门口的服务员莫名其妙地看看她，仍是礼貌地问她是否要买衣服，他也不解地望着姐姐。姐姐摆摆手，又看了几眼那两个人形模特，他连忙将姐姐拉走了——免得服务员将他们两个当做是砸场子的。

“姐，你刚刚在看什么？”在奶茶店坐下，他向姐姐发问。“没有啊，只是觉得那两个人形模特放在一起看着顺眼。”姐姐笑着耸耸肩，目光落在了坐在他们对面的两个男人身上。

这家新开的奶茶店很火，基本上没什么空桌，为了喝奶茶，姐弟俩和两个男生拼了桌。

“可以合个影吗？”姐姐突然问那两个男生。“可以啊。”其中一个男生就要向姐姐凑过来。“啊，不是，我是说你们两个可以合个影吗？”姐姐笑着指了指另一个男生。

“啊？”两个帅气的男生同时看了看对方。“我不认识他呀，我们俩也是拼桌拼上的。”其中一个男生尴尬地挠着头和姐姐解释。“没有关系啦，你们两个合个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？来嘛，我给你们拍。”他还没来得及阻止，姐姐就已经举起了手机。

两个男生虽然不解，却也不好推脱，别扭地一起拍了照片。“好了，我们要不要加个微信，我把照片传给你们俩。”姐姐笑得特别开心。“这……”两个男生很莫名其妙。

他觉得很尴尬，平时的姐姐不会这样的呀，今天这是怎么了？

他望向姐姐，姐姐的眼里黑洞洞的。

08

回家的路上，姐弟俩遇到了两个其貌不扬的男人。他们笑着揽在一起向前走。

“咦——”姐姐鄙夷地看着他们，扭头对他说，“真恶心。”他不解地看向那两个男人，一个衣着有些脏污，一个胡子拉渣，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的呀，这怎么了？怎么这就说他们恶心了？

他觉得姐姐变得好陌生。

09

姐姐有一个很好的朋友。他经常看见那个女孩来找姐姐，但由于本能，他总是在那个女孩来找姐姐时躲进房间。

一天，那个女孩又来找姐姐了。他本想像之前那样躲进房间里，可是女孩的哭哭啼啼让他起了好奇心。在她和姐姐谈心的时候，他便躲在姐姐的房门外偷听。

隔着门板，他隐约地听见那个女孩带着哭腔说着什么“婚姻冷暴力”，“隐瞒”，“同性”之类的东西。他听得云里雾里，脑袋发懵。

突然，那个女孩带着哭腔提高声调喊了一句。这下他听清了，她说的是:“……我就是个见不得人的同妻！”

同妻是什么？

他正思考着，听见姐姐说:“这没什么，你要成全他们的爱情啊！你要为那个人生下孩子，让他们两个好好的啊……为了他们的爱情，你受点寂寞不算什么的吧？”

虽然不知道她们到底在说什么，但是他觉得姐姐说的话是很不好的。果不其然，那个女孩哭得更大声了。

见那个女孩就要跑出来，他连忙走开。

那个女孩哭噎着夺门而出，抬头看见尴尬地站在不远处的他，冲他悲哀无奈地笑着摇摇头，嘴巴 一张一合地冲他无声说着什么。

他没看懂，惧怕女孩子本能被好奇压过，正想要不要问问她，那个女孩就已经从家里跑出去了。

莫名其妙。他耸耸肩，转头便看到姐姐眼神复杂地从房间里出来。

他想问姐姐她们在聊什么，在看到姐姐眼睛的那一刹便止住了这个想法。

好黑，异于常人的黑，眼球里面似乎有什么在疯癫地乱颤。 

10

高考后，他带着女朋友来到姐姐面前。

“不行。”姐姐一改平时待客的温和，横眉冷对那个女孩。他不明白，这个女孩是自己除了姐姐外愿意接触的第二个女性，为什么姐姐会这么抗拒她。

“姐，我是真的喜欢她，为什么不行？”他没像以往那样顺从姐姐，平生第一次反驳她。

“真的喜欢她”几个字刺激到了姐姐，她像发了疯似的喊叫:“不！你不喜欢！你从小就不喜欢女的，你不能！你不能和她在一起，绝对不行！”姐姐歇斯底里地大喊，双手像钳子般箍住他的双臂用力摇晃。

那个女孩被吓傻了，哭着跑了。他也被姐姐的行为吓住了，愣愣地任由姐姐摇晃自己。

姐姐指着墙上那两幅画大声问他:“你难道忘了我是怎么教你的了吗？同性才是真爱，异性只是为了传宗接代！”

他被姐姐吼得懵懵的，一时半会儿没有理解姐姐的话。

披散的头发遮住了姐姐的脸，姐姐的眼睛在发隙之间显得幽深可怖，似乎有什么在里面变质，腐烂。

11

那天早上，他疲惫不堪地醒来。昨晚翻云覆雨的记忆像潮水一般向他涌来，他看着身边的男孩，心里涌起一阵一阵的悲哀和愤怒。

男孩也醒了，他看看身旁的人又看看自己，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。男孩像是被人重重地击打了般，羞愤得昏死过去。

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，他疲惫地向后倒，靠在了床板上。他不急着去找这个“罪魁祸首”，他知道她一定会来。

果然，房间的门被打开了，姐姐带着狰狞的笑容走了进来:“怎么样，喜欢姐姐给你的礼物吗？”

他也笑了:“不喜欢，一点都不喜欢。你太可怕了。”意料之中地看着姐姐逐渐变了脸色，她疯癫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，像野兽一般弓着身子嘶吼:“喜欢的，绝对是喜欢，你不可能不喜欢！”

她忽然直起身子，狂笑不止。末了，她指着他，一字一句地说:“你从小就不喜欢女的，你喜欢他，你是喜欢他的！你不喜欢女的，你不能喜欢女的……你和他从小一起长大，你是喜欢他的对不对？你不喜欢女人，你喜欢男人对吗？你就是喜欢男人……”

他用力闭了闭眼睛，再睁开时满眼悲懑。他道:“我和他只是很好的朋友。”

“不——！你就是喜欢他，你就是喜欢男人，男人只能喜欢男人！你不能……”姐姐已经失去了理智，目眦尽裂地吼叫。

他莫名想起来老师曾经教过他一句话“眼睛折射着心灵，眼睛是心灵的窗户”。

姐姐的眼里毫无生机，里面涌动着令人作呕的黑潮。他忽然明白了那个女孩那天无声的话语:“你真可怜。”

是啊，太可怜了。可怜他到了今天才明白姐姐所做的一切，之前做的，现在做的，甚至不惜给自己的亲弟弟下药，让他……

他打断了姐姐的话，“是你喜欢。是你喜欢看我和他在一起，是你喜欢看男的和男的在一起。你向我灌输你那令人作呕的思想:男人和男人才是真爱，还必须是合你眼，顺你眼的男人。你知道咱们出去逛街的那一次，你的行为有多恶心吗？为了成全你所谓的‘真爱’，你不许我交女朋友，甚至还……”他低头看了看身边的男孩，咬牙切齿道，“真是太恶心了，太令人恶心了。”

他深吸一口气，继续说:“之前我去你房间找你，看到你在电脑前敲打键盘，我以为你是在网上跟人吵架，后来登陆你的账号才发现，你是在网络上散布男明星的同性绯闻，在两个女明星发布的照片下让她们注意‘风化’，甚至在一些明星夫妻的微博下咒骂，诅咒人家离婚……难道在你眼里，那些异性恋人都是过街老鼠吗？难道那你眼里，只有所谓‘男同’才是真正的爱情吗？” 

“虚伪，”他抑制住颤抖的声线，“我在你房间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一本杂志，是讲女生和女生的杂志。你知道我在内部杂志的封面上看到了什么吗？是‘同性恋恶心’五个字，我原以为那些字是封面上本来就有的，可看了才发现那分明是你的字迹。你真的好虚伪，说什么男人和男人之间才配拥有爱情，同性恋伟大，为什么在看到女人和女人的时候又变了一副嘴脸呢？虚伪，虚伪至极！”

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，他轻轻地说:“姐，你知道吗，你比你所说‘恶心’的那些人，还要恶心。”

姐姐像是痴傻了一般，忽然安静下来，口中重复着:“同性才是真爱，异性只是为了传宗接代……女生和女生不能在一起……”

他看着姐姐空洞的眼睛，笑了一声。

“够了，别再说那两个字了，你不配。”

姐姐病了，得了无药可救无可挽回的癌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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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妻:男同性恋者的妻子。她们生活在边缘，被流言蜚语打压，为孩子忍辱负重，不敢大声申诉，数量庞大，年龄各异。同妻不仅不能得到X生活上的满足，还要遭受冷落、漠视、家庭暴力、性病和艾滋病的威胁。

这是写给生活中某些人的，其中有一些内容是作者自己亲身经历过的。生活中某些人的行为真的特别恶心。

虽然现在时代开放，但也不是你们叫嚣“同性才是真爱，异性只是为了传宗接代”的理由。

请各位注意言行，不要给真正的同性恋人和异性恋人们带来困扰。

END.